◎科技日报记者谢开飞通讯员欧阳桂莲
人乳头瘤病*（以下称HPV）被广泛认为是宫颈癌的最大致病因子，你可知道，作为全球六大高发癌症之一的头颈癌，也与HPV病*有着莫大的联系。
据外媒报道，日前，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批准HPV九价疫苗用于头颈癌的预防。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美国每年约有1.9万人罹患口咽癌，其中1.35万与HPV相关，此前HPV九价疫苗主要推荐预防宫颈癌、外阴癌等，对于头颈癌，包括口咽癌、口腔癌和喉癌等的预防作用并未涉及。
为何要将HPV九价疫苗用于预防头颈癌？头颈癌与哪些型别的HPV有关联？就此，科技日报记者采访了厦门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吴婷教授。
首个上市的国产宫颈癌疫苗。厦门大学供图
HPV病*
是诱发头颈癌的“帮凶”
头颈癌有个“大家族”，包括口腔、鼻、咽、喉部位的癌症。
近年来，头颈癌的数量正在迅速上升。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发布的年全球癌症统计报告显示，我国新发头颈癌，包括唇、口腔癌、喉癌、口咽癌例，占所有癌症总数的1.45%。
美国安德森癌症研究中心MauraGillison教授在年首先证实了HPV与头颈癌之间的联系。当前，已有证据表明与HPV感染相关的包括口腔癌、口咽癌（咽喉后部，包括舌根和扁桃体）和喉癌。
研究显示，与HPV相关的头颈部癌症最可能的解释，是口腔HPV感染未被清除、持续并发展为肿瘤病变。“在头颈癌患者中可检出HPV6、11、16、18、31、33、52、58等多种型别，而仅有HPV16的致癌性证据是较为充分的，其他型别的致癌性证据仍有限。”吴婷说。
接种HPV疫苗是预防宫颈癌等HPV相关疾病的有效手段。全球已上市的HPV疫苗有4种，包括HPV二价、四价和九价。其中二价除了葛兰素史克公司研制的，另一种为我国厦门万泰沧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厦门大学和北京万泰生物药业股份有限公司联合研制。
目前，已经鉴定出的HPV型别超过种，国际癌症研究机构组织各国专家，根据致癌性证据的强弱对不同型别的HPV进行分类，将人类致癌和很可能致癌的共13种型别定义为高危型HPV，均与宫颈癌发生相关。
HPV九价疫苗与其他HPV疫苗有何不同？“差异主要体现在疫苗的‘价’数上。”吴婷介绍说，HPV16和HPV18是最常见的HPV型别，目前上市的二价、四价HPV疫苗均有包含，两类疫苗预防宫颈癌的效果相当，保护效果约84.5%。九价疫苗在四价疫苗的基础上增加了5种高危HPV型别，在我国约可保护92%的宫颈癌，比二价和四价HPV疫苗的预防范围更广一些。
理论上，4种上市的HPV疫苗均可使人体产生特异性抗体，并预防相应疫苗型别的HPV感染，进而预防由相应HPV感染所致的癌症。但吴婷也指出，疫苗的适应症还需临床试验对疾病终点的保护性数据来支撑。
目前，厦门万泰二价疫苗、葛兰素史克公司二价疫苗和默克公司四价疫苗在国内都只有预防宫颈癌的有效性临床试验数据，因此获批的适应症仅有宫颈癌及其癌前病变。除了宫颈癌及其癌前病变之外，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还基于全球多中心临床试验数据，批准了默克公司的HPV四价疫苗和九价疫苗应用于预防外阴癌、阴道癌和肛门癌及其相关的癌前病变，以及尖锐湿疣。
九价对头颈癌保护效果
还有待验证
据了解，约24.9%的口咽癌、7.4%的口腔癌和5.7%的喉癌与HPV相关，当前HPV九价苗针对的九个HPV型别，可能预防HPV相关的癌症中95.1%的口咽癌、92.7%的口腔癌和77.8%的喉癌。但在美国，HPV九价疫苗对口咽癌以及其他头颈癌的保护效果尚未得到验证，为何会获得批准？
根据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批准信和说明书上的描述，此次HPV九价疫苗新增口咽癌和其他头颈癌的适应症，是基于该疫苗在预防HPV相关肛门生殖器疾病中的有效性而加速批准的。
“简单来说，对于口腔头颈癌适应症的批准，是有条件的暂时性批准。”吴婷指出，虽然对相关头颈癌的保护效果尚未得到验证，但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基于现有知识的合理推测，提前批准了该适应症，而对于后续是否继续批准该适应症，取决于企业在后续临床试验中能否直接证明该疫苗预防口腔HPV持续性感染的有效性。
在美国，HPV二价、四价疫苗自6年起应用，九价疫苗自年起应用。据美国疾控中心统计，随着适龄女性中HPV疫苗的长期广泛应用，HPV引起的口咽癌病例数已超过宫颈癌，成为最常见的HPV相关癌症。
疫苗上市后的真实世界流行病学研究结果提示，HPV疫苗接种可有效预防口腔HPV感染。相关研究指出，-年，美国18-33岁成人中，HPV疫苗接种减少了88%的HPV6、11、16、18型口腔感染，该研究结果也表明接种疫苗者的口腔HPV感染率明显低于未接种疫苗者。
此外，还有研究人员发现，9-年，未接种HPV疫苗男性中，HPV疫苗所对应的HPV型别口腔感染率下降了37%，表明HPV疫苗接种具有群体保护效果。
吴婷认为，由于HPV感染到癌症发生需要数十年的时间，虽然目前尚未直接观察到HPV相关口腔头颈癌症发病率的下降，但从现有生物学和医学知识，以及HPV疫苗降低宫颈和肛门HPV相关疾病发病率尤其是癌前病变发病率的临床试验证据推测，HPV感染率的下降有很高的可能性会带来HPV相关肿瘤发病率的下降。
美国安德森癌症研究中心MauraGillison教授认为，美国FDA批准可能与疫苗对肛门癌有效性数据本身无关，而是因为过去10年HPV疫苗应用后，口咽HPV感染的流行病学数据具有说服力。
不良生活习惯
是诱发头颈癌的重要因素
目前，厦门大学国家传染病诊断试剂与疫苗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夏宁邵、李少伟团队研制的第三代宫颈癌疫苗取得新进展，该疫苗理论上可涵盖目前鉴定的多种HPV，对宫颈癌、皮肤疣的预防效能进一步向%迈进。厦大科学家们正在研制第三代宫颈癌疫苗，是否也将对头颈癌的预防有用？
吴婷指出，新型多价HPV疫苗对于更好预防HPV相关癌症，以及阻止HPV在人群中传播具有重要意义，虽然理论上可预防几乎全部HPV导致的头颈癌，但目前该疫苗还处在临床前研究阶段，对相关感染及癌症的预防保护作用还有待临床数据的支持。
“我国目前尚未批准可预防头颈癌的疫苗。但与宫颈癌类似，在我国获准上市的4种HPV疫苗，理论上都很有可能预防大多数的HPV相关头颈癌。”吴婷说。
除了HPV感染，当前诱发头颈癌的重要风险也被越来越多人所熟知，其中，酒精和烟草是头颈癌的主要危险因素；槟榔与口腔癌密切相关，头颈部放射治疗增加唾液腺癌风险；不良的口腔卫生和牙齿缺失可能是口腔癌症的微弱危险因素等。
根据有关数据显示，在美国，男性口咽癌的发病率远高于女性，是女性的5倍，40岁后口咽癌发病率快速上升，60-64岁达到高峰。其中，多数病例是感染HPV病*数十年的中年男性。
“这些肿瘤的最终发生，通常需要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而并非仅仅是HPV的感染。”吴婷解释说，HPV感染后多数会自然清除，只在少数人中可能持续存在，并在数十年的时间里通过其他一些危险因素的共同作用，才有可能最终发生癌症。男性相对女性病例更多，可能与男性的其他危险因素如吸烟、喝酒、遗传易感性、性行为习惯等与女性不同有关。
“接种疫苗并不能‘一劳永逸’，定期筛查HPV仍必不可少。”吴婷建议说，预防头颈癌，更要杜绝不良嗜好，特别是对于中老年男性，要尽量戒除吸烟饮酒的习惯；要避免生活中二氧化硫、铬、砷等化学致癌物刺激；对于声带白斑、喉乳头状瘤等癌前病变以及咽喉部出现的不适感都要引起重视。
来源：科技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