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席小光八岁的儿医院被推进移植仓接受造血干细胞回输,这次移植是儿子白血病治愈的唯一希望。移植仓门关闭,席小光重重地坐下,忙乱了一整天后纷乱的思绪开始重新占据大脑,突然眼泪顺着他粗糙泛红的脸颊大颗滑落,他想起了父亲。图为席小光和儿子文文。
就在当天上午9点,席小光70岁的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内与世长辞。父亲去世时,自己不在身边,儿子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成了席小光心中永远的痛。
图为文文在抽血。
儿子重生那日,父亲与世长辞
“我爸遭了一辈子罪,从小吃不好、穿不好,为着几个孩子操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活到这么大岁数,却因为我孩子的病没了。”席小光回忆起父亲苦难的一生,潸然泪下。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突然到让席小光觉得可能只是噩梦一场。他多想一觉醒来,儿子还好好地在膝下撒欢,妻子从厨房端来热乎的饭菜,父亲在母亲的搀扶下笑呵呵地进来吃饭。可绝望的是,这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妻子早已离开,儿子身患重病,父亲也永远地变成了一座不能言语的坟头。图为席小光父亲的坟头。
图为病床上的文文。
儿子患病后,他变卖了所有家当
席小光家住内蒙古科尔沁右翼前旗,守着高高的内蒙高原上一方破旧的土屋,他耕耘着十几亩田地,畜养着几头毛驴,抚养一对子女,赡养一双老人。席小光的父母业已七旬,父亲半身不遂多年,母亲患有严重的糖尿病,两位老人经常住院吃药,家里积蓄很少。年妻子嫌弃家中穷苦,丢下一双儿女悄然离开,席小光寻而不归,只能一个人种地干活艰难地养活家中五口人。
谁曾想,妻子的离开成为这个家庭的第一道裂隙,四年后,儿子一场重病加剧了这个脆弱家庭的分崩离析。年8月17日,儿子文文突然身体不适,扁桃体肿大,医院检查后被确诊为急性髓系白血病。席小光简直不敢相信,明明刚刚还在眼前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顷刻就成了危在旦夕的病人?可诊断证明结果分明,一个个棱角突出的黑字就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插进了席小光的胸膛,他哭得泣不成声。图为病床上的文文。
席小光毫无办法,开始变卖家当,借遍所有亲戚,凑了十五万元,再安顿好父母和女儿,带着儿医院做化疗。
图为席小光在照顾文文。
孩子病重,他拼命借钱筹钱凑齐高额移植费
一个疗程过后,文文的病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恶化了。因血小板低,鲜血经常从文文的鼻子涌出,有时嘴里也流血,纸巾擦了一张又一张,却始终堵不住四溢的鲜血。孩子在病床上重重地喘着粗气,泪流不止,医生让席小光做好心理准备。
“爸爸如果我死了,医院,带我回老家安葬,好吗?”从医院出来,席小光茫然无措地领着孩子走回出租屋,文文突然轻声地对他说。席小光的心脏像是被人锤了一拳,他忍着眼泪,看着儿子满是渴望活下去的双眼说:“文文不会死的,只要你听话、配合治疗,我们很快就回家。”下一秒他就抱着儿子放声痛哭起来。
席小光不愿就此认输,跑回去央求医生再想想办法。医生被席小光感动,又给孩子做了一个疗程的化疗。第二个疗程过后,文文的病情缓解了,可席小光四处借来的钱已经花光,他们无奈出院。出租屋内孩子的呻吟声在耳边徘徊,席小光把家中最后的地也租了出去,拿着租地的钱再次入院。可不幸的是,在出院这段时间文文的病复发了。图为医生在给文文治疗。
随着病情恶化,租地的钱没维持多久就用光了,医生告诉席小光,要想让文文活着,只有做骨髓移植,而移植排异费用需要几十万。听了医生的话,席小光整个人懵了。他开始坚持不懈地一遍一遍给亲朋打电话,又一遍一遍落空。文文将爸爸的无助和眼泪默默收入眼底,对他说:“爸爸,如果我病能治好,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长大当一名医生,我不收病人的钱,那样所有患病的人就不会那么难了。”席小光听了,又高兴、又无奈。图为席小光父子俩。
“孩子也不是说躺在床上不行了,他有治疗的希望,孩子投胎奔我来了,父子之间也是一种缘分,他口口声声叫我一声爸,我怎么忍心放弃?”想到没有钱为儿子续命,想到儿子曾说“爸爸假如我的病治不好了,医院”,席小光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家中所有的东西都卖光了,六头毛驴也卖了,他想尽一切办法借钱筹钱,拉下脸面、放下尊严,终于在今年5月份给儿子筹了二十万元的移植费用。图为病床上的文文。
5月将儿子送进了移植仓,席小光心中的大石落地,他想,儿子终于有救了。可没想到儿子重生那天,却是他父亲生命终结的日子。
图为席小光的母亲。
父亲去世当天,他和孩子都在北京
父亲病重的消息,是母亲偷偷打电话告诉席小光的。自儿子治疗以来,席小光的父母为了给文文省点钱治病,在家中省吃俭用。两位老人本身就重病缠身,还要照顾上小学的孙女。今年四月份席小光父亲的病情突然加重,老人知道孙子正面临移植,需要很多钱,让老伴瞒着儿子,一直在家中拖延不去就医。直到病情发展得太过严重,席小光的母亲才给儿子拨去了电话。
席小光接了电话,连医院。刚进去两天,父亲就被推进了ICU。医生说老人在家耽误时间太久,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席小光心里着急,跟他哥商量自己回去一趟。他哥劝他:“没事,爸已经缓过来了,文文马上要移植,你在北京待着吧。”
可等下一次接到消息,便是父亲永远地离开了,就在儿子回输细胞那天上午九点。老人临走时上火满嘴起了泡,费劲地跟老伴说:“咱俩过了一辈子,以后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随后捂着疼痛不堪的肚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图为席小光的母亲和女儿。
席小光的脑袋轰得一声炸了,明明五天前父亲还给他打电话说让他好好给孩子治病,家里不用惦记,可没想到竟是他同父亲的最后一通电话。明明两个月前他回家办事住了一宿,父亲还给他做饭,临出门送他离开,跟他挥手作别,没想到那一面竟是永别。“我想都不敢想,以后我再也见不到我爸了,再也听不到我爸的声音了。”席小光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作为儿子,父母有病,我却不能及时给父亲看病是不孝;身为父亲,我却没有能力去给孩子治病,我真的太没用了。”席小光笼罩在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之下,无处发泄自己的悲伤。他不敢跟儿子说爷爷去世的消息,孩子在家就跟爷爷最亲近,爷爷走到哪跟到哪,离家快一年多,儿子还等着回家看爷爷,要是知道爷爷因为自己的病去世,儿子该如何承受。图为席小光在洗衣。
医院里,席小光在照顾儿子。
移植后排异路艰辛
席小光满心愧疚自责,可老人已逝,儿子的病愈还遥遥无期。现在文文出仓已经有50天,出仓后排异反应强烈,每天都需要高额的费用来控制排异。目前孩子经历了两次肠排,肚子还是肿胀疼痛,大便也是稀的,每天只能喝小半碗大米粥,别的什么吃不了。
席小光看到儿子被病痛折磨的模样,心酸不已。在儿子眼中,医院是个令人恐惧的地方,医院门口,文文都拉住他的手拼命往后退。孩子患病以来,无数次面对骨穿腰穿针头,每次都尖叫哭喊着要妈妈,到好不容易凑齐钱做完移植,又要面对排异的折磨。
席小光努力为儿子治疗八个多月了,想着儿子所承受的种种痛苦和折磨,觉得只要熬过最后的排异,希望就在前方了。但现在高额的排异费用席小光实在承受不了,家中一贫如洗,瘦弱的母亲和女儿还在家中等他和儿子归来,他又怎么舍得在最后的阶段上选择放弃呀。图为病床上的文文。(文
半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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