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在扬州。有一次，建筑学家梁思成(-)应邀做古建筑维修问题的学术报告，演讲一开始，他就说：“我是一个‘无齿之徒’。”全场为之愕然，以为他说自己是“无耻之徒”。这时，梁思成说：“我的牙齿没有了，后来在美国装上这副假牙，因为上了年纪，所以不是纯白色的，略带点*，因此看不出是假牙，这就叫做‘整旧如旧’。我们修理古建筑也要这样，不能焕然一新。”这时，全场听众才明白梁思成所说的“无齿之徒”是什么意思。
那么，梁思成的牙怎么会全掉了呢？这还得从抗日战争时期说起。
年1月，梁思成和林徽因辗转来到昆明，那时，梁思成脊椎病复发，发作厉害的时候，他痛得昼夜不能入睡，医生诊断，说是因为扁桃体化脓引起的，于是切除了扁桃体。手术之后引发了牙周炎，满口的牙就给拔掉了。
从这段记载我们知道，医生认为脊椎病复发是扁桃体化脓引起的，建议切除扁桃体。梁思成听从了医生的劝告，就做了扁桃体切除术，手术之后，脊椎病并没有好，在床上躺了一年，才逐渐恢复外出活动。这还不算，手术之后还引发了牙周炎，满口的牙也给拔掉了。作为耳鼻咽喉科医生，笔者感觉，化脓性扁桃体炎似乎与脊椎病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如果梁思成有慢性扁桃体炎反复发作的病史，扁桃体已经成为病灶，切除扁桃体也是可以的。谁承想，这次手术“运气”不好，扁桃体切除了，脊椎病没好，还并发了牙周炎，拔掉了满口的牙，这样一来，一切罪过就赖在了扁桃体手术上。其实，扁桃体手术与牙周炎不一定有直接的联系，只是“屋漏便逢连阴雨”，人要是不顺，喝一口凉水塞牙。
从这件事，我们想起了梁思成的父亲梁启超。在中国近代史上，梁启超（-）是一位著名的启蒙思想家、*治家、教育家、文学家、和学术大师，有“中国近代百科全书式的天才学人”之称。曾经有人说，梁启超之死与一次医疗事故有关：年初，梁启超因医院做了右侧肾脏切除术。手术后检查，切下的右肾并无病变，而且，梁启超仍然时轻时重地尿血，稍一劳累病情就会加重。从这以后，医院治疗，年1月19日，终因救治无效溘然长逝，享年56岁。
对于这一手术，当时社会人士和梁医院多有责言，但梁启超本人却十分通情达理，他写信向弦子们劝解说：“这回手术的确可以不必用，好在用了之后身子并没有丝毫吃亏，只算费几百块钱，挨十来天痛苦，换得个安心也还值得。”在他看来，医师并非有意为之，医疗事故也无法绝对避免，加之协医院，当时是科学的象征，不能因为自己的手术失误而使国人怀疑科学，让守旧者找到口实。
有人怀疑，事故的原因是手术室值班护士用碘标错了手术位置，主刀医生也没有核对挂在手术台旁边的X光片，结果是将健康的肾脏给切除了。对于此事，医院一直缄口不言，将这一重大医疗事故当作“最高机密”封藏。不过，最近听说，医院出示了当年梁启超的英文病例：年3月8日，梁启超因患尿血症住进了医院。经透视，医生发现其右肾有一黑点，诊断为瘤，遂予以手术割除。手术后解剖此肾，果见有一大如樱桃的黑点，但不是癌症。现在看来，手术切除右肾并没有错，只是手术前诊断为“瘤”有误。
在当前医患关系紧张的年代，我们很想说一句话，那就是医学是一门高风险的学科，也是一门遗憾的科学，作为患者，医院和医生的期望值太高，医院就等于进了“保险箱”，花了钱，就应该治好病。笔者觉得，梁启超毕竟是一个大家，心胸豁达，通情达理。如果医生和病人都能够像梁启超事件这样，互相理解，互相沟通，医患矛盾就不会这样激烈了。
说到梁思成，我们不能不说一说他的前妻林徽因。林徽因(-)是20世纪中国第一位女性建筑学家及作家，胡适誉为“第一代才女”。在林徽因身上所透出的才气、美质与一生的传奇经历都为当世仰叹。年泰戈尔访华之际，被当时的上流社会惊叹为“人艳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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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4月1日，林医院病逝。
最后，我们还想说一件事，那就是梁思成曾力保北京城墙，年2月，梁思成和居住在南京、曾留学英国的著名建筑家陈占祥一起交了《关于中央人民*府行*中心区位置的建议》，即著名的“梁陈方案”。提出在旧城外的西侧另辟新区。这样，旧城留下，新建一个新中国的*治心脏，而一条便捷的东西干道连接新旧二城，如扁担一样担起中国的*治心脏和中国的城市博物馆。这个设计中的新城，就在月坛和公主坟之间，北至动物园，南至莲花池。如果这个构想实现了，北京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年，在“反右”运动中，尽管梁思成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无法阻挡人们热火朝天地拆除北京城墙的速度。有一天，梁思成进城去瞅了瞅，地安门没有了，广安门也消失了，听说正在拆广渠门，急忙赶过去，发现只剩下一个城台和一个门洞。不久，崇文门和西直门也被无情地拆毁了。
梁思成流泪了。
年1月9日，梁思成因医院。
年10月，在残存的东便门至崇文门的一段城墙处，修建了“北京明城墙遗址公园”，多多少少地圆了北京人对城墙的梦想，只是不知道梁思成先生看到这段残破的城墙会有什么想法呢？
（医院王荣光教授的《古今名人与耳鼻咽喉疾病》一书（山西出版传媒集团三晋出版社出版），本文获得作者授权发布，未经王荣光教授授权禁止其他媒体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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