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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父亲,他的教育方式带着些许暴力,喜欢酗酒,他很爱他的儿子、自己的房间在一楼阴暗潮湿的那间,墙上是儿子体育比赛第二名的奖状,有的字已经被潮湿的墙体腐蚀掉了,二楼光线最好的房间以及阳台上是他儿子的领地,也是我的栖身之所。
??我拿出自己最好的姿态陪伴这个纯净的孩子,他刚从乡下来到城镇,他的头发纤细又发*,还有点自然卷,脸色总是白白的,眼神看起来也有些无辜,班主任还有时把他训到跟前,说他缺乏阳刚之气,像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他的身子还那样小,头却看起来大很多,这是营养不良的表现,他爱吃冰棒和辣条,恨不得一日三餐用他们填满肚子,卫龙和小布丁是最多的选择,还有一个叫双胞胎的辣条,吃的他扁桃体脓肿,也许小孩子纵欲起来就是这样。
???我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陪伴着他,我遍布乡野和村庄,我是大自然的缪斯,人们叫我地球之肺,非得扯上这么个器官,让我有些不适,我应当是舒展自由的,我们的力量是隐性的,不谋求,不虚张声势,我是不需要解释的存在,风和水是我的玩伴,这知心的朋友从不要求我些什么,阳光曾经猛烈的追求过我,我一想爱情是有要求的,我需要摆正姿态,多少有些装腔作势,我还是顺着自个儿的势头,默默生长繁衍的好,我可以顺应着大地,在我渴望沉寂时;我可以依附着我爱的一切生长,在我需要陪伴时;我可以离开陆地在汪洋里潜伏,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选择星球上的一切元素,我也尊重他们,毕竟我们都一起存在着,梦一样发生着,印度那边说是梵天的梦,拜伦说要做自己的梦,当然还有些虚伪和有所目的的梦,他们脱离了平等博爱的轨迹,追求着本身的私欲,妥协于肉体的贪念,我唯一能发发慈悲的,是匍匐在他们尸骨上,化解他们残留的一丁点儿可怜物质,我说的太多了,可能存活的太久,我更乐于去表达了。
???讲回这个爱吃冰棍和辣条的小男孩,因为他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陪伴着我,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可能是搬迁异地的原因,加上他的敏感羞涩,我很少见他主动争取过什么,他跑遍了镇子里所有的园艺店,每发现一个店铺就跟发现一块新大陆似的,之后就是砍价,直到把我捧回家为止,店主哪里会在意这个没什么经济能力的小孩子,大多数态度冷漠,有时候还带着不耐烦打发他走,我住进了瓷实的花盆里,要说憋屈吗,其实还好,因为这只是我的一部分,他记得我大部分的名称,有些很浮华,金钱莲发财树最普遍不过,我也都能包容,因为丝毫无关我的本质,他也能记得别称,经常会跟爷爷一一介绍他的新朋友叫什么,他总是很有热情,指不定哪天会把这些名字编织成歌呢,他的养殖技术时好时坏,舒展的同时我也枯萎过,小孩子好奇心重,我得变着法和他相处,吃苍蝇是小的本领,害羞着闭合自己也很常见,有一回我还要跟着音乐跳舞,简直有趣,总之我就以各种形式和他生活着。
???直到一天父亲节,他想送给父亲一盆植物,必定是带着寓意还有自己喜欢的,我记不得他之后选了什么,因为后面发生了恶劣的事情,我对这件事印象更深刻,男孩在去挑选植物的路上,经过父亲的店铺,那是一家金属回收的小门店,父亲常年在意孩子的成绩,因为他一向选择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这是好是坏我也难评判,总之这位辛劳的爸爸常常处在焦虑的状态,酒精也就是长久的需求了,男孩驻留了一会儿,神情焦灼,显然,他看到自己的班主任在跟父亲说些什么,父亲的脸比我褶皱的纹理还要扭曲,他意识到是自己的成绩败露了,是不是玩物丧志他不清楚,总之他一向不喜欢坐在教室里老老实实得写卷子,他更喜欢草地,阳光晒过后留有清香的草地,或者带点神秘气息的野树林,你不知道哪里会蹦出来一只松鼠,这可比黑压压的铅字清爽多了,可没人了解过他的这些想法,眼看着成绩败露,父亲指不定会拳打脚踢,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爷爷,也许还能在雷霆时刻搭他一道天梯,爷爷也在阳台养了不少花草,只不是是大棵的多些,男孩是小棵,他一路心里打鼓,把危机倾诉给爷爷后,他还是选择去送父亲一盆植物,我在路边常常有眼线,所以你要问我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只能说人类生活离不开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之我不可替代,男孩果真就捧着一小盆植物赶回来了,他知道父亲一定也回来了,还没走进门,父亲远远伫立在大门口,他的脸比天色还要阴沉沉,像一枚等待发射的火箭搁置在大门口,父亲看到他不在书桌,手里还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父亲像被引爆似的冲上了楼,接着传到儿子耳朵里的,是瓷器破碎的声音,这声音没有规律,想随时炸裂的闷雷,男孩冲上楼,呆立在一旁,一声也没吭,只是睁大了眼,父亲动作连贯地摔扯,踩踏,好像要使出来所有的力气,粉碎眼前的一切,瓶瓶罐罐碰触到水泥地,有些潮湿的褐色泥土和五彩斑斓的瓷片铺了满地,整个过程没有多久的功夫,男孩却感觉时间是停滞的,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喊叫,我有些吃惊,难道人在美好的事物被撕碎时,往往是无声的吗?你要问我疼不疼,毕竟受到灭顶之灾的是我,可我却心里更多的是想着这个孩子,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平静呢,我的话,火山地震物种灭绝我都经历过,这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他好像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打击,因为平常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平和安宁的时光,我看见自己残破的躯体散落在地面上,男孩也站立在我跟前,父亲也没有说一句话,带着一阵阵粗气下了楼,之后是持续很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到他,我甚至想过用枝条藤蔓把他包裹着,带到雨林或者什么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可是我做不到,很长时间以来,我是被改造的对象,可我的体内又存在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再后来,男孩听说隔壁班来了个新的班主任,也喜欢植物,他还在讲台的两边支了两把榆木椅子,摆放着两盆植物,无花无果,造型很好看的那种,男孩有时候上厕所时会路过,有时候忍不住朝他们的讲台旁瞥两眼,果真有两盆绿油油的东西,他会心一笑,上完厕所他又探探头,往那里瞧了几眼,可他沉思了好一会儿,就是想不起那两盆植物叫什么。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