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到哪家医院治疗白癜风效果好 http://baidianfeng.39.net/a_ht/160119/4761055.html今天是周五,拔完智齿的第四天。自从拔完智齿后,时间的计数开始以智齿的离开天数为单位——智齿被拔重新标志着时间的开始,可谓是后智齿时代。只是因为疼痛。昨天我学到“痛觉适应”这个概念,老师说,其他感觉都会逐渐被适应,但唯有痛觉,不太容易。因为它的存在就是要一直反复地提醒你,有哪里出了问题,看看我、看看我。没有痛觉的人看似很美,却活不长。失去了对痛的感知,也就失去了对危险的警觉。我痛了很久了。这是第四天,痛的第四天。每天痛都在明显地以级数变化,从第一天起,我就想过我要记录它,这种反人类的痛,如果都大而化之地盖以“疼痛”的命名,未免太粗糙大意了些。而它们其实非常不一样。有些痛像有小人在你的口腔内往肉上持续踏步,不是针刺,而是一整双脚不断踩踏,说不上重却很钝。钝钝踩完这片再换片,从下口腔齐步向上走,开始踩太阳穴。所有的痛都只发生在一侧,你刚拔完牙的那一侧,另一侧,奇怪,明明连得这么近,却完好健康地像沙漠里的平静绿洲。两半张脸阴阳相隔,把注意力转向左边,是世界有大美而不言,把注意力放在右边,是地狱烈焰熊熊燃烧着我。多奇怪啊,牙疼这件事,局限在非常局部的范围,局部大火倾楼,其他器官声色安静岿然不动。人光在自己的躯体内,就能同时感受到疾痛的难忍与健康的美妙——平静即美妙,无事即好事。有些痛呢,是极其短暂的刺痛,比如用针往牙肉上扎麻药的几秒钟,大力,鲜明,是有劲的短痛。这种痛散发着阳刚男性的气息,不由分说,不由争辩,不由抵抗,医生的手有力地控制住所有进程,在你逐渐痛到想要叫出来的前一刹那结束:“等一分钟。”能迅速结束的痛很好。比持久绵绵、缓慢的隐痛,来得有盼头。在逐渐感到半边嘴唇出现了明显的发麻后,划刀翻瓣、取牙、缝针的过程毫无感觉,短短几分钟,利落完事。想“啊”又啊不出来,嘴里还是没感觉,含混又惊讶:“这就结束了???”比想象中快太多,真正是迅雷不及掩耳。庆幸自己找了个手法熟练的好医生吧,你想起两医院,那位普通门诊的女医生诓你拍了根本用不着的全套牙片,还恐吓你说上下牙都要拔、因为牙离神经很近有可能会不小心切到神经,让你签责任全自负的知情书。人怂有什么好处呢,就是在这种时候,你虽然辨不清真相,却实实在在地被吓住了,在医生发令“现在就做手术”的时候落荒而逃。以至于很久以来我都以为自己的智齿是地狱难度,直到几天前那位靠谱的牙槽外科主治医生亲切地告诉我,你的上牙应该永远都不会长出来了也不会疼所以不用拔。下牙呢,也没有特别难,只是要缝两针。甚至,他让我去拍牙片的时候,是直接包含在拔牙诊治手续里没多收一分牙片钱。结果看到账单,这次拔牙的费用比两年前拍牙片洗牙还便宜。好医生啊,拔完牙回到家,我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但还是指着门诊单上医生的签名,拼命和先生小刘比着大拇指。说回到痛。打完麻药,我含混着问护士,麻药劲儿管多久。两小时。刚拔完牙的我还沉浸在医生又好又快的喜悦中,直到在窗口等着拿消炎药时,喜不自禁的我突然意识到:趁疼痛来临之前,赶紧回家。连滚带爬地挤出了堵车的路段,路边随手招了出租。上车时,牙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但还能忍。但疼痛在加剧。我逐渐开始面部扭曲眼睛太阳穴发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失*落魄地下车,跑回家,忍住忍住,胜利就在眼前。崩溃的一刻发生在进了电梯的一刹那。我们家电梯最近有点坏,经常按了关门键却关不上,关到一半又悠悠打开。平时也就觉得有点惊悚,但那一天,看到关了一半的电梯门又缓缓打开的时候,剧痛与崩溃突然同时涌上大脑。我一瞬间差点站不住,想跪倒在电梯里呻吟。膝盖跪了一半,另一半理性也接近失控,用仅有的最后一点理性支撑着按紧关门键死死不松。第二次,门又开了……如果第三次第四次再关不上,我真的当下就要哭出来。现在打这段字时,回想进电梯的崩溃几秒,我的牙又开始疼了。电梯门开之前,我掏好了钥匙,紧紧攥好。口罩松了,用最快时间开门甩门扔书包钥匙口罩……然后,滚上床,开始单纯地忍受一阵阵袭上头部的剧痛。在此之前挣扎着吞下了止痛片和消炎药,但在最初的两三小时内,它们毫无用处。最先发炎的是扁桃体,感觉它肿得塞住了咽喉食管,张不开嘴,说不了话,吃不了东西,连带着耳体、太阳穴都在火辣辣地灼痛。最痛的是吞咽动作,但偏偏,刚拔完牙,口腔分泌大量唾液,又不得不吞咽。毫不夸张,第一天,我几乎产生了吞咽恐惧。整个下午晚上,我能考虑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尽量让口水在口腔里积蓄得久一点,直到口水已经满到溢出嘴角——是的,整天我都像个生活失去自理能力的老年人一样,嘴角不时失控地流淌出哈喇子,很多次好不容易睡着一小会儿会被流出的哈喇子惊醒,然后继续生不如死地忍受疼痛——再鼓足所有勇气,做好心理准备,一二三,吞。艹,疼,但是吞下去了。艹,为什么吞下去的同时,又有口水开始积蓄了。在此之前,我几乎没有注意到,人只要能毫不留意地吞咽口水,就是多么自然而幸运的一件事。每每,每每,只有疼痛和失去,才能提醒人们珍惜那些微小的幸运啊。第二天肿起来的是腮腺。我的发小有个特别准确的形容,是“半边腮帮子里塞满了松子的小松鼠”。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想起初中有一个月时间,我得了特别严重的腮腺炎,先是右半边脸肿到好像塞下了一个大肉包,再是左边同样肿起,最后又轮到右边……反复折磨了一个月,被传染的小伙伴一礼拜就轻松出院了,只有我不停地顶着猪头被爸妈带着寻访各种不靠谱的民间偏方。我至今还印象深刻,他们带我去到一户人家家里,那个男人听完我的病情郑重点了点头,然后从自家墙上刮下了一些石灰腻子粉,掺进清水塑料杯,涂在我的肿脸上……而我妈从外婆家割了仙人掌,捣汁敷在我脸上……有用吗?好像没有一个法子管用。医院输液打吊针,打完就捂着脸低着头在所有人上课的时候进教室,整个人羞得想钻进地里去。唉,初中可能是我觉得自己最丑最别扭和不自信的时候了。最后还是自然战胜了一切,我至今这么觉得。所以当我时隔十几年重新看见镜子里那样的自己,就好像重新看到了十二岁的我,虽然也被疼痛和猪头脸折磨得眼里无光,但蓦然有点心疼起十二岁的自己来。嘿,十二岁的我,你别哭啊,快26岁的你,也和你一样呢。但是,如果没有那时候的你,就不会有现在镇定的我呀。你知道吗,现在的我,没有很自卑了,因为我曾经看到了痛苦的终点,也挺过去了。你只需要知道,无论如何,这些疼痛,这些不堪,这些痛苦,都一定会过去的,一定的。不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