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帝内经》上讲得明白男人要到四十肾气才衰弱，头发脱落牙齿枯槁（开始凋落）。然而我没到四十头发已经很少，嘴里的牙齿能够战斗的就没几颗了。终其成长的经历也许牙痛一直是心灵上挥之不去的阴影，她不像扁桃体只发几天，也不像抽筋（痉挛）只抽这么一会儿。俗语讲得好，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我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不是很痛或许那种痛是痛并快乐着的，但知道牙痛痛不欲生！
小时候因为能吃得东西少，特别馋嘴，看到用塑料、牙膏皮、废铁块换麦芽糖的追着满圩甚至几个圩的跑。经常看到六、七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在冬天暖暖的阳光下一边晒着太阳，一会剥着瓜子，更厉害的是“咯嘣、咯嘣”地吃着铁蚕豆（用铁锅炒熟的干硬蚕豆）。闻着铁蚕豆的香味，我只有远远地躲着，曾经一次磕崩了半颗牙，疼了好几天，流了不少血。幸好换牙里彻底换了大板牙，但牙疼的妖魔似乎从来不愿意离开我。
有人换牙最多一年吧，我换牙零零碎碎近两年。妈妈说，我的牙齿像爸爸没几颗是好的，也许成年后镶个金牙齿就会好了，这好像是安慰我。小孩子不能吃糖，吃了会蛀牙，于是我眼巴巴地看别的孩子吃糖。偶尔江北的老姑太太来，带几块糖，平时只敢舔舔，吃了近一个月。然而，新牙齿长成没两年就蛀了，这么硬的牙里居然有虫子，而且像树一样锯一个大洞，但洞口小里面大。只要有小米粒，糖块，碎骨一旦掉进去，就难出来，疼得我直打滚。我很是顽强，父亲曾经用平条打断过我都没哭过；发喉咙青霉素打得药水把两个屁股爿子都打肿了，疼得走不动路也没哼过。
家里老式大床下有块四五米长的地板，与床边之间挡板上还刻着两只小狮子滚绣球的图案，平时看起来生动有趣。每当犯了错误，老爸首先让我跪地板反省，不一会妈会来跟我讲道理让我心服口服。等老爸闲下来有工夫会拿着平条、刺槐枝子来扒下裤子来抽我……套路熟了，上学以后错误渐渐少了。但十岁那次周末牙疼，我在地板上抱着头来回滚了近两个小时，父母都下田了。头撞床板“咚咚”响，相比之下头痛要比牙痛小得多，床板上的两个狮子如果你们能吃了我多好！大孃孃（姑姑-父亲的堂妹），发现我把我送到了医务室。医生用镊子和加了药水棉球，先在牙洞里搅了搅。然后冲洗过，最后点了牙痛水让我用牙咬着回到家里。整脑子里弥漫着牙痛水辛凉，麻辣的怪味。吃晚饭时，药性早过了，我仍然不想吐了药店棉，害怕饭渣再次掉到牙洞里去。
后来，我也发现漱口可以防止残渣掉到牙洞里，每天按照医生的办法刷两次牙，家里常备牙痛水。结婚后，发现老婆一口好牙齿总是笑我：你成天早晚刷牙，中午还漱口。浪费牙膏不算，牙齿也不见得好。要知道细菌也要有东西吃，你把牙刷得干干净净，细菌只有啃牙齿了！
上高中时后面盘牙（也叫槽牙或磨牙，前面的叫门齿或切牙再是尖牙也叫犬齿）中间一颗又蛀了，我放假回家。恰巧高桥镇上过五一劳动节，好不热闹。赶上高桥的集市，南来北往大小买卖，吆喝声声，繁忙一片。哪里像现在如果不是*府要搞个雪地靴展，高桥一年到头没什么文化节，冷冷清清。只有饮食店和鞋子店忙到深更半夜，全是冲着泡沫经济来的。在贞字圩旁边，卖京江（jīnggāng）齐的对面，拉着一个横幅“专业治疗各种牙病，随治随走”。好家伙挤了一排人，摊子上放了各种缸子和浸泡在里面的牙齿。等了好了会儿，父亲终于跟我挤进去了。那个郎中真的很忙，看着我说，你的牙还不错——我只是门前几颗好！盘牙没几颗了！父亲是让我补个牙吃东西省事些。郎中用电筒对着嘴里面照了照，“是这个吧？”然后拿了一段塑胶条，用打火机点燃化开，看准了牙洞就塞了进去，还让我用牙齿咬一咬以便成型。我感觉就好像那个牙洞里塞了个橡皮，口子上似乎堵了一个泡泡糖一样闷闷的。“多少钱，大夫？”老爸问。“你就给五块钱吧”。老爸掏出钱。回家两天还行，至少不再掉牙洞里了。
可不料，到了学校没三天。腮帮子肿得像被人打过一样，抽动着神经一颤一颤，眼皮子都跳。白天忙学习，基本感觉不到什么。可要睡觉了，那种疼痛袭来，根本无法合上眼皮。我没有备牙痛水，即使有牙痛水也滴不到里面去，堵得严严实实的。我只能舀了一碗冷水，含在嘴里，略微缓解一些。吐了两口水，上床的兄弟不耐烦了“你还没睡？”“我牙疼！”干脆后来嘴里什么也不放，背后是一面墙，我撑着坐起来。整个头脑子、脑壳子、整个人就一个字“疼”，但我不能发出一点点声音，大家都熟睡了。不知道是不是疼的麻木了，还是昏死过去了。天刚麻麻亮，我盼着打起床铃，刷牙吸口冷水。一连三天，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意识到钻脑子的疼痛，两边的腮脸都已经肿得不成人型了。夜里一夜一夜像菩萨端坐的昏死过去，醒来只是疼。挨到星期六，跑到大舅那让他带信叫老爸来。老爸才舍得带我到镇江牙科去了一趟。
第医院，人排得满满的，等了近两个小时。老爸近乎哀求，我们家在高桥，孩子又上高中……医生好像也是不满，让我张口嘴，什么怪味？原来捂在洞牙里已经发臭流脓，他费了半天劲终于撬开了原来郎中的胶条。再一看，牙里面神经已经烂了！他笑着说：如果神经全部烂了就不疼了，但只烂了一半！这是哪个做的一点卫生常识都没有，之前肯定没有消*。老爸一声不吭，医院前他有一个发现，医院角门那儿有不少东西，有的甚至是鸡鸭。先前帮我看病的医生走出来，让他儿子帮着拎了一只鸡带回家。他儿子咧开嘴，一口的牙齿居然长得乱七八糟的。
好几次，我来看病居然顺利得多不需要排长长的队，医生态度和蔼了很多，嘱咐得十分细致和到位。原来老爸每次上来，先找医生说角门那儿带了龙虾，鱼，鸡，鸭给他。前前后后，消*，消炎，补牙，共忙了两个多月。后来，妹子的牙齿校正也是老爸找那个医生做得一直很顺利。
我保持着良好的卫生习惯，虽然补的那个牙没有了营养的供给（神经都抽了），挨了两年彻底脆裂了，但也没再疼过。而牙痛却又再次袭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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